发布日期:2015-07-13 点击量:1366人次
上半年去台湾采访时,著名的台湾田尾公路花园有一拨“盆景迷”听说记者是王永康家乡来的,纷纷打电话邀约去做客。用他们的说法,“在中国盆景界,不知道王永康大名,那不算玩盆景的。”
“唐风展”,大陆盆景评比的最高荣誉,王永康是评委会主任;“华风奖”,台湾盆景界最高奖项,王永康是受邀担任评委的大陆第一人;有六十年历史的BCI(国际盆栽协会)命名的“国际盆栽大师”榜单上,中国人屈指可数,王永康赫然在目…… 一个貌不惊人的常州人,玩盆景玩出了“大名堂”。
他和每棵树都有着“生命的交流”
一个细雨霏霏的日子,走进位于武进开发区韬畔的随园。进得园内,烟雨拂渚,隐约朦胧中,水石相映。
园子里花木种类众多,看似漫无章法,细细端详,却是以自然为宗,布局有法,绝非丛莽一片:栽高大乔木以荫蔽烈日,植古朴或秀丽树形树姿(如虬松,柔柳)以供欣赏,再辅以花、果、叶的颜色和香味(如丹桂、红枫、金橘、蜡梅、秋菊等)。那些翠绿,不动声色为园林衬色,蔓草、藤萝,平添着山林野趣;雨中荷叶、芭蕉,枝头鸟啭、蝉鸣,让整个园子生趣盎然。
提起“随园”两字,或许有人会想到清代袁枚的后花园。王永康在给他的园子命名的时候,对此全然不知。他说,之所以取这个名字,一是觉得他自己做的这个园子崇尚的是随意自然,二是觉得世间机遇须求“随缘”。
这个园子,常州盆景界的朋友都称之为“常州盆景的活名片”。常州的盆景爱好者很多,而有能力建私家盆景园的太少了,加之随园地大景佳,王永康亦生性好客,于是很多人便将盆景存放于随园。久而久之,随园就成了常州盆景的“博物馆”、常州盆景发烧友的“会所”。
王永康不厌其烦地给记者介绍他的每一盆盆景——“你看这盆,没有千万年的造化不可能有如此形状”、“这是典型的文人姿势,清高、遗世”、“这原本是别人丢弃的死桩,花了十年时间把它救活”、“这一盆是花200元买的,前不久有位日本客人说它值100万元人民币”……王永康最开心的,是“把每一棵濒临死亡的枯树重新焕发生命”。
在他的住宅前,耸立着一棵高大的美国海岸松,这是尼克松访华时赠送给中国的,一共只有十来棵。偶然的机缘,王永康把蜷缩在角落里的它移栽到自己门前,小心呵护,如今又重茂绿枝。
王永康说,他“认识自己的每一棵树”:几年前,4盆心爱的盆景被盗,为此,他悬赏十万元征求线索。虽然多年过去盆景并未找回来,然而每逢国内大型盆景展览,王永康仍然都去散发“悬赏令”。
痴迷若此,亦算得奇人了。
南大街,少年王永康栽培了第一盆迎春花
他到现在还记得,上世纪50年代的南大街,从青云坊转弯处,第一家是锡箔店,过来是老天泰茶叶店,然后是父亲租的房子开的公和油漆店,大光明糖果店,义大布店,旧书店,世界书局,友谊商店,五一眼镜店……
“父亲是山西临汾人,不远万里来到常州做油漆工,母亲是湖塘人,西部人的粗犷和江南人的温婉的综合作用,也许是造成我双重性格的一个原因吧。”童年的王永康一边在南大街上和邻家女孩们踢毽子、玩手工,一边和青云坊的男孩子们一起爬树、撒野,俨然一个“孩子王”。
“把丛生植物养成独生,把独杆植物养成丛生。”这是王永康第一次接触盆景时学到的。
一位早年的国民党军医住在离他家不远的一个西式庭院里,老先生整日侍弄盆景,不辞劳苦。年幼的王永康见老人家身单力薄,搬运盆景时显得很是吃力,所以王永康叫来了青云坊的小伙伴们一有空闲就去帮助老人。
在与老人相处的时光里,王永康耳濡目染,渐渐喜欢上了那些造型别致的花花草草,也逐步学到了一些基本的栽培和修剪技艺。王永康说,自己与盆景结缘,得益于当年老先生的熏陶和指点。
王永康每日看老先生栽花种草,自己忍不住动手尝试。一次,他种的两颗黄豆发出了两株小苗,于是便牵肠挂肚天天去看,关注着它们的每一个变化。可惜,母亲晾衣时,一不小心将竹竿滑落,竿头砸断了其中的一株小苗,王永康竟为此伤心不已,嚎啕大哭了半天。
也在那时,15岁的王永康也收获了生命中的第一盆盆景。“那是一盆独杆迎春花,后来一直被我珍藏了四十多年,前几年在翻盆的时候不幸夭折。”
1968年,王永康下放溧阳,此时,家里的花木盆景已经为数不少。没想到的是,之前一直骂他是“不务正业”的父亲,居然开始像照料自己的儿子一样照料起儿子留下来的盆景。王永康说,那是“老父亲在花盆里寄托对儿子的思念”。
插队8年,王永康没有忘记盆景,经常在周末休息的时候徒步几十里路钻入伍员山,从大山里发现、收集木头,遇到中意的还送回常州家里。
“后来的盆景越来越多,也有朋友喜欢上要我送给他们,那时候年轻,送就送吧,也没想太多,没有发现父亲的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终于发现,盆景已经成为父亲生命中的一部分了。”
从“绿杨花店”到“随园主人”
1976年,王永康结束插队生涯回城,先后在东风印染厂、国棉一厂工作,1984年来到四药厂做了一名花工。而王永康这个花工和别的花工不一样的是,他不遵守工厂的上下班时间,他的理由是,“花工的工作时间应当随花而定,而不能以人而定,半夜去浇水、修枝也不是不可能。”
1985年,王永康和东方印染厂时期的好友一起跑到安徽山里挖了几个月的树桩,运回常州,当年就赚了大钱,“一下子就成为了万元户。”
1988年,王永康正式下海,在丽华租了2亩田,种上康乃馨、月季、满天星等品种的花。对种花卖花没有太多经验的王永康为了摸清行情,和老友贺庆成一起来到当时的花市集散地广州,“就在那两眼一抹黑的地方,一位武汉大姐带着素不相识的我们,一点点地指导我们,告诉我们其中的门道。”
慢慢地,王永康的“绿杨花卉”成为常州规模最大、最有名的花店之一,由绿杨花卉带头发起的联购、团购行为,直接影响和控制了上海的花卉市场。“有段时间,我们承包了昆明到常州的班机,专门用来运输康乃馨等。”王永康记得,绿杨花卉最火的时候,来店里拿花的车辆往往把清潭路堵得水泄不通。
玩了几十年的花,王永康心里最感兴趣的其实还是盆景。1996年,王永康在崇明岛上发现许多黄杨木,而且都是百年以上,心头大喜。于是,他骑着摩托车一个村庄一个村庄、一家一家地上门询问,最终收购了800棵黄杨。“当时是作为绿化苗木收购的,最贵的一棵大概花了600块,现在作为盆景玩的话,价格最低也要三五十万元吧。”
说起对盆景的理解,王永康有些与众不同。他记得,在插队时候就有个老师对他说过:“不要七锯八锯,锯出个猪八戒。”几十年来,王永康一直对此深信不疑,他以为,盆景是一种境界,因势利导,断不能刻意为之。玩盆景,应该是人对树的一种尊重,对其生命的一种尊重。王永康一直很反对给盆景起名的做法,实在没办法,他也只是给起个“无题”的名字。他说,一盆盆景,在你的眼里、在他的眼里,因空间不同、时间不同,甚至因观赏者心情、阅历的不同,每个人看到的景致都不同,每个人的想象空间都很大,因此,非要给它起个名字限制住观赏者的想象,实在不是好主意。
“制作盆景,就是要呈现出其最美的一面。”所以,有时候为了主干上的“一个点”,他往往要等上三五年,将其他部位养好了,再来动手,将整棵树最美的一面呈现在世人眼前。荣获首届中国唐风盆景展一等金奖的黑松作品《寿》就是这样诞生的。
当年这棵黑松被人从山上挖下来后,被王永康收购并栽培成活。为了培育左边的大飘枝,王永康足足等了3年。有谁能想象,一截平凡无奇的山野朽木,竟能够在4年后为主人赢得一枚用150克24K纯金打造的奖牌?
2002年,在台湾盆景界友人刚刚进入祖国大陆经营盆景之时,王永康就开始与他们做盆景生意,从而奠定了他的盆景经营基础。目前,“随园”里可用于销售的盆景成品、半成品与桩材的数量过万,而专业的盆景养护工人就有近20人。
“我现在最快乐的事,就是清晨醒来,去察看盆景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王永康乐呵呵地对记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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